王 宇
7月9日，中国人民银行决定， 于2021年7月15日下调金融机构存款准备金率0.5个百分点（不含已执行5%存款准备金率的金融机构），释放长期资金约1万亿元。本次下调后，金融机构加权平均存款准备金率为8.9%。在目前国际国内经济金融形势较为复杂的背景下，央行降准操作受到社会广泛关注。如何理解此次央行降准行为？如何认识和把握此次央行降准的政策意图？ 本文试从以下五个方面进行分析和讨论。
第一，支持实体经济，支持中小微企业。7月7日，国务院常务会议提出，“针对大宗商品价格上涨对企业生产经营的影响，要在坚持不搞大水漫灌的基础上，保持货币政策稳定性、增强有效性，适时运用降准等货币政策工具，进一步加强金融对实体经济特别是中小微企业的支持，促进综合融资成本稳中有降”。紧随其后，中国人民银行宣布，为支持实体经济发展，促进综合融资成本稳中有降， 将下调金融机构存款准备金率。央行表示，“今年以来部分大宗商品价格持续上涨，一些小微企业面临成本上升等经营困难，中国坚持货币政策的稳定性、有效性，不搞大水漫灌，而是精准发力，加大对小微企业的支持力度。”由此可见，此次降准的政策导向是进一步加强金融对实体经济特别是中小微企业的支持力度。
去年新冠肺炎疫情蔓延期间， 中小微企业受到较大冲击。今年上半年国际大宗商品价格大幅上涨， 中小微企业成本上行，利润受到侵蚀，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经营困难。今年上半年民营工业企业利润同比增长56.3%，低于工业企业整体利润83.4%的增速。6月小企业PMI已经连续两个月位于荣枯线以下， 弱于大中型企业表现。在此情况下，推动实体经济融资成本下降、加大金融对中小微企业支持力度具有紧迫性。因此，本次央行降准是全面降准，除了已经执行5% 存款准备金率的部分县域法人金融机构外，对其他金融机构普遍下调存款准备金率0.5个百分点， 释放长期资金约1万亿元。此次降准降低金融机构资金成本每年约130亿元，通过金融机构传导可以促进降低社会综合融资成本，以对冲大宗商品价格上涨给中小微企业所带来的成本负担和财务压力，支持实体经济发展，增强中小微企业活力。
第二，优化资金结构，增加银行体系长期稳定资金来源。2020 年大规模让利实体经济，2021年继续采取措施降低企业融资成本， 今年以来商业银行息差呈现收窄态势，其中，一季度商业银行平均存贷比为77.15%， 5月上升到82.32%。在此情况下，中国人民银行通过全面下调金融机构存款准备金率的政策操作，保持流动性合理充裕，通过向银行体系释放长期资金，增加金融机构的长期资金占比，提高金融机构服务中小微企业的意愿和能力，使商业银行让利实体经济的行为更具可持续性。
从理论上讲，降准是一种释放长期流动性的货币政策工具，通过增强银行体系的资金实力来提升商业银行发放贷款的意愿。从实际操作来看，相对于中期借贷便利（MLF）来说，通过下调金融机构存款准备金率而释放的长期低成本资金，在成本和期限等方面更具优势。降准释放的资金没有期限限制，而置换的中期借贷便利期限为一年，“以长换短”操作有助于降低商业银行的长期流动性约束， 增强银行体系的信贷投放能力。从根本上讲，此次中国人民银行全面降准的主要目的是优化金融机构的资金结构，有效增加银行体系支持实体经济的长期稳定资金来源，引导金融机构积极运用降准资金加大对实体经济和中小微企业的支持力度。
第三，促进经济稳步恢复、可持续增长。目前我国经济仍处在较快恢复阶段。根据国家统计局发布的数据，今年上半年我国经济同比增长12.7%，整体延续了去年下半年以来的强劲复苏态势。分季度看，今年一季度我国经济同比增长18.3%，二季度同比增长7.9%，其中，二季度经济增速略低于市场预期。考虑到目前消费相对偏弱以及进出口存在不确定性等因素的影响，今年下半年我国经济增长面临挑战。为此，央行此次全面下调金融机构存款准备金率， 有助于促进经济稳步恢复和可持续发展，有助于进一步释放经济增长潜力。中国人民银行通过灵活运用包括存款准备金率在内的多种货币政策工具，保持货币供应量和社会融资规模增速同名义经济增速基本匹配，从而为经济高质量发展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营造适宜的货币金融环境。
第四，坚持稳健货币政策不变。在应对新冠肺炎疫情冲击期间，中国人民银行坚持货币政策的稳定性、有效性和自主性。坚持正常货币政策，保持正利率， 不搞大水漫灌。去年5月之后货币政策操作力度就逐渐转为常态， 今年上半年已经基本回到疫情前的常态。由于今年下半年中期借贷便利到期量较大， 7 月15日有4000亿元中期借贷便利到期，8— 12月有3.75万亿元中期借贷便利到期，月平均到期量6250亿元，均为历史高点。这次全面降准释放的一部分资金将被金融机构用于归还到期的中期借贷便利，还有一部分资金将被金融机构用于弥补7月中下旬税期高峰带来的流动性缺口，银行体系流动性总量仍将保持基本稳定。因此，此次央行全面降准是货币政策回归常态后的常规流动性操作，而不是货币政策转向。
第五，加强市场沟通和预期引导。2021年7月15日，央行全面降准政策正式生效，当天中国人民银行还进行了1000亿元中期借贷便利操作，中期借贷便利操作利率仍然维持在2.95%的水平。这一操作是中央银行的市场沟通，也是货币政策的预期引导。很明显，作为中央银行政策信号的政策利率不动， 表明稳健货币政策取向没有发生改变。中国人民银行将继续坚持货币政策的稳定性、有效性和自主性， 为高质量发展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营造适宜的货币金融环境。（本文是个人学术看法，不代表供职单位观点）
〔本文是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健全宏观调控制度体系研究》（20AZD034）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单位：中国人民银行研究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