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国强
进入互联网时代以来，数字技术迅猛发展，不断催生新业态新模式，数字化转型在世界经济发展和国际经贸合作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数字贸易的迅速兴起及规则制定，正在对全球科技产业创新及国际分工格局产生深刻影响。与此同时，可持续发展理念深入人心，应对气候变化成为全球性议题，正在从理念转化为行动，绿色低碳转型是一场深刻系统的经济社会变革，将对国际服务贸易的内容、形态和规则产生深远影响。因此，一国能否及时抓住数字化转型和绿色转型带来的机遇，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其能否成功进行经济转型升级、实现在全球价值链中地位的提升。数字化转型和绿色转型，推动服务贸易呈现出很多新特点、新模式、新趋势。我们要透过这些纷繁的表象，牢牢把握两大转型给服务贸易发展带来的战略机遇。
第一，数字化转型和绿色转型是服务贸易发展的大趋势。首先， 服务贸易的数字化转型，堪称本世纪新技术革命带来的重大变化， 需要我们高度把握。数字产业化催生了新经济，丰富了跨境服务贸易的内容；产业数字化赋能传统行业转型升级，提高了服务贸易的效率。数字技术的进步带来了服务贸易动力的变革、内容的变革和规则的变革，对全球服务贸易格局影响深远。
中国非常重视抢抓数字技术革命和对外开放合作带来的重大历史机遇。近年来，中国积极推进数字产业化、产业数字化，推动数字技术同经济社会发展深度融合，积极发展数字贸易，参与国际合作，致力于开创数字经济开放发展与合作新局面。服务贸易的动力发生重大变化，数字技术进步不仅形成新的服务贸易活动，同时还赋能传统服务贸易，使很多原来不得不面对面进行交易、不可存储的服务活动， 现在变得可远程、可存储交易，大大增加了跨境服务贸易的内容。实际上，数字产业化催生了新经济， 而产业数字化是数字技术赋能传统产业改造，提升了传统产业、传统服务贸易活动。
数字化转型对贸易模式、贸易对象、贸易结构、贸易格局正产生深远影响，推动全球产业链、供应链、价值链和创新链深刻变革，成为新一轮经济全球化的重要驱动力量。我们已经感受和观察到了这些变化。随着信息技术进一步迭代， 还会有一些新变化，我们要在大趋势方面进行预判。
其次，与服务贸易的数字化转型同样重要的，是服务贸易的绿色转型。随着可持续发展理念的不断深化，绿色转型已经从理念转变成行动。2020年9月，习近平主席在第75届联合国大会上提出我国力争于2030年前实现碳达峰、努力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的目标，大大地推动了全球的低碳绿色转型。
低碳绿色转型是一场广泛、深刻、系统的经济社会变革，正深刻改变着全球能源结构、产业结构以及人们的生产生活方式，也将深刻影响国际服务贸易的方式、规则和格局。在国际贸易领域， 一些绿色贸易的行为主张和规则已经呼之欲出，服务贸易将发生深刻的绿色转型。比如，欧盟提出“碳边境调节机制（C B A M）” 议案，对部分进口商品征收碳税， 预计将从2023年起开始实行该机制。可以预见，未来随着绿色转型不断深化，服务贸易无论是供给侧还是需求侧，都将发生深刻的绿色转型。
综上，数字化和绿色两大转型是我们在本世纪面临的两个大趋势。
第二，两大转型机遇和挑战并存，对我国来说，机遇大于挑战。比如在数字化转型方面，我国数字经济具有技术优势、大市场优势和人才优势，特别是过去十几年我们在政策上形成了一个鼓励数字化创新的监管环境，有力地促进了中国的数字经济发展，在全球名列前茅。
我国已经成为全球数字服务贸易的大国。在全球数字贸易领域， 以商业存在开展的数字服务贸易仍占主导地位。根据世界贸易组织2021年最新发布的数据，2018 年全球代表性经济体数字服务出口66.1%是通过商业存在模式提供的。按照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对外经济研究部和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联合发布的《数字贸易发展与合作报告（2 0 2 1 年）》，中国排在全球第二位，仅次于美国。在跨境数字服务贸易方面，中国排在全球第五位。中国的传统服务贸易存在大量逆差，表明我们的竞争力不足；但是在数字贸易领域，我们已经扭转了逆差的格局，连续几年为顺差。这说明我国数字服务贸易的国际竞争力在迅速增强，背后是我国数字经济发展的有力支撑。我国数字经济既有技术优势、大市场优势、人才优势、产业基础优势，也有一批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大型平台企业，这些都为未来数字贸易发展和国际竞争合作奠定了良好基础。相信我们发挥好这些优势，就能够在未来的国际竞争中取得更好的成绩。
在绿色转型上也是如此。绿色转型是西方发达国家倡议推动的， 但是我们看到，在太阳能、光伏、风电、新能源汽车等领域，我们虽然是后发的，却“后发先至”，取得了一定竞争优势。现在，我国既是世界上最大的新能源生产国、发电国，也是最大的新能源汽车生产国、销售国。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绿色转型将会带来巨大的需求。实际上，绿色转型给了我们一个“换道超车”的新赛道，如果能把握好这个机遇，我们完全可能后来居上。
第三，我们要主动拥抱、有序推进服务贸易转型。在机遇和挑战面前，两种不同的态度可能带来完全不同的结果。一种态度是主动拥抱，一种态度是被动应付。被动应付转型，将会带来一系列问题，让我们陷入恶性循环，拉大与世界先进水平的差距。面对两大转型趋势，只有主动研判、主动拥抱、有序推进，采取切实行动、加速顺应转型，才能赢得新的竞争优势。
基于此，我提出以下四点建议：
一要深入研究两大转型带来的新机遇、新趋势、新特点，做好顶层设计，促进制造业和服务业在两大转型中的融合，促进数字化转型和绿色转型的融合与互动。
二要顺应两大转型趋势，营造有利于促进转型的营商环境、制度环境、监管环境等。
三要积极参与国际数字治理、绿色治理，在全球制定新的数字贸易规则、绿色贸易规则进程中贡献中国智慧，发挥中国影响力。这既是中国作为一个大国，为国际社会提供公共产品的一种责任， 也是我们作为新兴大国国际影响力的体现。
四要趋利避害、有序推进。尽管这两大转型已经呈现出蓬勃发展的趋势，但是我们不能操之过急， 要把握好节奏，处理好发展与安全的关系。在数字贸易发展过程中， 诸如数据安全、个人信息安全、个人信息保障等一系列新问题，需要我们审慎研究，认真对待。在绿色转型中，要避免“运动式”推进减碳，避免过快转型带来的能源安全、金融风险等问题，还要防止绿色贸易规则变成一些国家的新贸易壁垒，等等。
总之，面对服务贸易的数字化与绿色化两大转型趋势，我们应该主动地研究、把握、拥抱转型带来的战略机遇，应对可能出现的挑战，趋利避害，不断增强我国数字服务贸易与绿色服务贸易的国际竞争力，为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建设做出新贡献。
作者系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党组成员、副主任、研究员。本文是作者9月3日在2021年中国国际服务贸易交易会“服务贸易开放发展新趋势高峰论坛” 上所作的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