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良敏
世界经济仍在脆弱复苏中。疫情持续肆虐、大宗商品价格高企，以及全球供应链吃紧等，给不确定的经济走势复添新的不确定性，正成为影响投资消费预期、宏观政策走向的新变量。而着力增强经济发展的韧性和包容性，是对抗不确定性、保持稳定性的关键。
经过近两年的煎熬，原本在有效防疫隔离和疫苗大规模接种的助力下，复工复产加速，需求回暖，进出口贸易恢复较快，世界经济出现明显的复苏势头，但新冠病毒的变异和疫情的再次大规模流行，给这一稳中向好的复苏进程带来新的困难。尤其是，美国成为新一轮疫情的“震中”，严重程度超过去年大流行的高峰，对医疗资源的占用和经济发展的冲击超过预期，不仅供应紧张，通胀严重，而且债务高企违约风险加大，这些负面因素对世界经济复苏影响大，处理不好将带来更大冲击。由此，世界银行等机构纷纷下调今年世界经济和重要国别增长预测。
例外的是，这些机构上调了对中国经济增长的预测。支撑其判断的主要理由是，中国对疫情控制有力，持续的全球经济复苏推升了外部需求有利于中国发挥出口优势，以及中国政府提供有关政策支持。
对此，我们既要从看多中增强信心提升预期，同时也要清醒地看到，从预测到实现还有一个艰难的过程，有利因素的高效转化需要系统配合，而且也存在很大不确定性，随时可能被逆转。比如，新冠变异毒株德尔塔肆虐，全球疫苗接种不均衡，外防输入的压力巨大。只要境外疫情控制不力，或者干脆放任，“与病毒共存”，对我们的威胁就始终高悬。这种威胁不仅在健康领域，而且关键是外需可能变得疲弱、供应链出现断裂、市场出现人为区隔而保护主义盛行，进而影响到中国经济的发展与安全。
在一个分工细化的全球化时代，深度融入世界经济，嵌入世界供应链和价值链分工体系的中国，不可能独善其身，这已经成为我们的共识。但是，面对日益增长的不确定性，我们该怎么办？
首先，需要着力增强经济发展的韧性。这一年多以来，中国经济的表现可谓“最闪亮”，不仅2020年在主要经济体中唯一实现正增长，自去年一季度-6.8%之后连续5个季度保持正增长，而且今年以来还连续实现两位数高增长；制造业PMI虽然受疫情多地散发和局地汛情严重等短期因素的影响近期有所回落，但仍在荣枯线以上，且连续18个月位于扩张区间，企业预期总体稳定。这一成绩得来不易，经济发展韧性足的特征明显。
韧性是经济抗压抗逆能力的表现，也是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指标。在新冠肺炎疫情之下，数字经济的加速发展，新经济、新业态、新模式不断涌现，成为经济快速复苏的重要功臣，也是经济韧性发展的有力支撑。当前，世界经济复苏脆弱的情形下，如何高水平对抗外部环境的不确定性、增长的不稳定性，是对经济韧性发展的检验。
如何增强经济发展的韧性？一是继续做强做优数字经济，始终保持数字领域的领先优势；二是放大超大规模市场优势，拓展回旋空间对冲外部市场波动；三是加大创新力度，争取在“卡脖子”技术方面获得重大突破，为破除外部供给限制注入强大能量；四是合理调节三次产业结构，并在产业部门之间有效配置资源，既提高产出效率又相互支撑和补充，在应对外部重大变化和冲击中实现“多点开花”，这是超大经济体的独特优势；五是统筹利用好两个市场、两种资源，在高水平开放中，扩大“朋友圈”，拓展多元市场，提高自身话语权、定价权以及产品和服务的供应安全。
其次，着力增强经济发展的包容性。经济发展是一个庞大系统共同作用的结果，是在服务国家发展、民生需求和社会运行中实现的。因此，各个产业、不同子系统的发展都有其贡献，如同火箭飞船和针线纽扣，都不可或缺。从这个意义上讲，无论高科技领域的创新发展如何推进，都不天然排斥、也不可排斥传统产业发展，增强经济发展的包容性就是其题中应有之义。只有各产业、各系统协同发展，才能真正实现经济的良性和高质量发展。
当前，社会上有一种苗头性倾向认为，只有高科技的、智能的、高度现代化的，才是该鼓励和存在的，也才是紧跟发展潮流的，而传统的都是落后的，应该被抛弃或者被边缘化。殊不知，任何先进的事物都是建基于传统之上，也由传统来支撑和滋养的。就像工业再发达、服务业再高端，也离不开农业提供基本物质支持的道理一样。
同样地，各地一落实“碳达峰、碳中和”目标，就习惯性地先拿传统产业开刀，认为这样减碳力度大。最近许多地方发生的拉闸限电现象，出现“一刀切”做法，而传统产业更是被“优待”，要么停电时间更长，要么被“劝退”。要知道，各地区发展程度不同，产业形态不一，即便有为实现“双碳”目标之考量，也要分区域、分阶段，因地制宜，不能运动式突击冒进，而应利用现代科技帮助传统产业逐步实施改造提升计划，使其在绿色发展中继续做贡献，吸纳就业，创造税收；即便是先进企业减碳，也需要依靠成熟技术的供给来渐进提高能效。要避免用力过猛，力争在减碳与发展中寻求平衡，让“草灌乔”共同生长，服务和改善民生。如此，才是包容性发展的具体体现，也是对实事求是精神的尊重与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