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 光
着力发展高质量的实体经济
党的十九大对实体经济非常重视，习近平总书记在报告中提出“必须把发展经济的着力点放在实体经济上，把提高供给体系质量作为主攻方向，显著增强我国经济质量优势。” 这是在讲到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时一句管总的话，从中至少可以看到两个明确的含义：一是实体经济地位至关重要，二是实体经济发展要追求质量。归结起来，就是要着重发展有质量或者说高质量的实体经济。这无疑是一个极为重要的经济发展方针，它是为了防止出现两种情况：一是经济脱实向虚，致使基础动摇，二是盲目追求发展速度，造成产能落后或过剩。
为了使这一方针落实，十九大报告进一步指出了几个途径：“推动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在中高端消费、创新引领、绿色低碳、共享经济、现代供应链、人力资本服务等领域培育新增长点、形成新动能。支持传统产业优化升级。促进我国产业迈向全球价值链中高端，培育若干世界级先进制造业集群”。可以说，十九大报告对经济发展的要求十分明确了，就是要重点发展高质量的实体经济，其途径是以创新技术改造原有经济体系，并积极发展先进制造业。
绿色发展是高质量实体经济的内在含义
习近平总书记在十九大报告中指出“发展是解决我国一切问题的基础和关键，发展必须是科学发展，必须坚定不移贯彻创新、协调、绿色、开发、共享的发展理念”。这对实体经济发展是完全适用的。绿色发展是高质量实体经济发展的内在含义之一，具体要求就是在实体经济发展过程中要做到资源消耗少、环境污染小，做到了这些就是绿色实体经济。
进一步分析可以看到，发展绿色实体经济包含两重含义：第一重含义是“经济要环保”，就是说要将原有的不够环保、不够绿色的实体经济改造为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的经济体系，使经济结构和经济质量都转型升级。从这个意义上说，那些我们听起来就觉得与污染有关的钢铁、化工、建材、能源、造纸等传统实体产业，在清洁生产、循环经济、节能减排等新的发展方式下，不但不必因为环保原因而萎缩，而且还可以获得新的发展空间。这对于我国这样世界第一的制造业大国意义重大。因为曾经有一种观点认为，我国重化工业产生的环境污染太大，应该像发达国家那样把这些产业转移到还没有工业化的国家去，那里资源条件好，环境容量大，在那里搞工业生产，利润拿回来，又免除了污染我们自己的环境，何乐不为？这种观点虽然有一定道理，但总体来说，美国金融危机给我们敲响了实体产业流失而导致经济空心化的警钟，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能自毁根基，而必须保持强大的实体经济能力，因此我国制定了“中国制造2025”等国家战略。在这种国家战略下，实体经济不能弱化，又必须绿色，那么进行绿色升级改造是唯一出路。对原有经济系统进行绿色化改造的具体途径包括研发新的生产工艺、降低或替代有毒有害物质的使用、高效和循环利用原材料、降低污染物的产生量、对污染物进行净化治理等， 这些活动都能减轻对环境的压力， 并通过节约资源而获得经济效益， 对传统产业都是适用的。实际上， 现代工业已经在很大程度上做到了低排放甚至零排放，所以尽管产业是传统产业，但属性上已属于绿色经济，我国提出的“加快建设以低碳排放为特征的工业、建筑、交通体系等”就属于这个范围。可以想见，这种升级改造的工程量该是多么巨大，能创造多么巨大的新的红利！
第二重含义是“向环保要经济”，即发展对环境影响小或有利于改善环境的产业，从节约资源、保护环境的产业活动中获得新的利润，这样的产业称为“绿色产业”，它包括生态农业、生态旅游、有机食品、可再生能源、服务业、高新科技、植树造林等，其特点就是天生对环境友好，不必投入过多资源进行污染防治和生态保护。这些产业并不都是新兴产业， 有些是属于传统产业的，而且有些产业有着数千年的历史，例如我国传统的农耕生产方式中有些做法充分运用了资源循环利用的原理，充满了生态文明的智慧。同时，环境保护本身也可以成为经济利润的一个来源，成为一个经济增长点。举例说，环境污染治理、环境基础设施建设、生态工程建设等，都可以带来新的利润，使这一部分活动改变了“环保只赔钱不赚钱”的形象。可以看到，这个时候绿色经济强调的重点是“经济”，即通过政策调节和定向开发使环境保护也有利可图。联合国环境署倡导的“绿色投资”主要是要求各国把资金投入到这些既能增加就业、拉动消费又减少排放的经济活动中去，包括清洁技术、可再生能源、生态系统或环境基础设施、基于生物多样性的商业（如有机农业）、废物及化学品管理、绿色城市、绿色建筑和绿色交通等，可以看到与上述绿色产业也是基本一致的。我国政府部署的“培育以低碳排放为特征的新的经济增长点”也属于这个范围。
总之，绿色实体经济将给我们带来一种新的产业面貌。在那里， 巨大的产业活动既产生巨大的经济效益，也具有良好的生态环境效益。美国耶鲁大学丹尼尔·埃斯蒂教授和安德鲁·温斯顿教授在《从绿到金——聪明企业如何利用环保战略构建竞争优势》一书中指出：“为什么通用电气、索尼、丰田、沃尔玛这些世界最大、最强硬、最追逐利润的企业现在都在谈环境保护？ （因为）聪明的企业会通过对环保挑战的战略管理取得竞争优势”。他们认为“以全新视角观察事物， 会带来实际收益。过去四十年间， 越来越多的企业发现了灵活管理绿色浪潮带来的压力所能获得的潜在效益。未来的企业将既创造业务利润，又创造一个健康和可持续发展的世界”。我们可以把这个意义上的绿色经济称为“从绿掘金”。
金融助力绿色实体经济发展
从上述绿色实体经济发展的过程可以看到，无论是对现有实体经济进行绿色化升级改造，还是积极发展对环境比较友好的绿色产业， 都有很好的获利前景，但获得这种红利的前提是对这两方面活动进行巨量的投资，有投资才有产出。在这种情况下，金融这位“高人”就找到了用武之地，可以大显身手。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深化金融体制改革，增强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能力，提高直接融资比重，促进多层次资本市场健康发展”。金融助推绿色实体经济发展，是落实绿色发展理念和着重发展实体经济方针的具体行动，也是未来金融业持续发展的不竭动能。
金融助力绿色实体经济发展主要有以下几个途径：
一是积极为企业技术改造提供信贷支持。未来很长时间，我国传统产业的升级改造任务非常繁重，原有经济体系经过几十年的运行，已经进入“跑冒滴漏”加重的老化期或衰退期，必须进行产品和设备更新。金融系统应认真研究实体产业转型的规律，调查了解实体产业运行现状，建立产业技术改造升级支持基金，为企业技术改造和更新工艺提供及时的信贷支持。
二是为企业治理污染提供特殊支持。为了改善区域环境质量，很多地区实行了污染排放特别排放限值制度，即在重点控制区对火电、钢铁、石化、水泥、有色、化工等六大行业以及燃煤锅炉项目执行比普通排放标准更严的大气污染物排放限值，要求火电企业进行超低排放改造。这些特殊的环保标准都是刚性要求，企业在实施这些标准要求时急需大量资金支持，虽然有的企业可以获得一定的国家补贴，但大部分要靠企业融资解决。对于这样事关全局的产业活动， 银行等金融企业应该积极关注，采取特殊措施给予支持。
三是对绿色技术研发给予关注和投资。对于大规模的产业绿色技术改造，全世界也没有太好的经验。美国等发达国家主要靠产业转移解决环境问题，绿色技术并不充分； 日本比较好一点，但技术比较昂贵；我国靠大规模引进绿色技术来改造传统产业不太可行，出路还在于自我创新。我国实体产业体量巨大，绿色技术研发是有规模效益的。一旦绿色生产的工艺等研发出来，所获得的专利利益是非常大的，所以绿色技术研发值得投资。金融业具有集聚资金的巨大能力，有利于克服绿色技术研发的高门槛，因此建议金融系统把绿色产业技术研发作为一个重要的投资领域，抢占技术红利的先机。
四是为绿色企业创造上市条件。那些符合绿色环保要求的实体经济企业，特别是那些代表了绿色发展方向的循环经济、资源再利用等企业，在其初始发展期遇到一定的投资门槛， 十分需要资金扶持。建议金融系统成立以循环经济等为主要投资方向的股权投资基金，专门支持这样的企业发展。在这些企业达到较为成熟的发展阶段后，证券行业支持它们上市，获得更大的发展空间。
五是支持建立环境污染风险防范和救济机制。随着实体经济不断发展，发生环境污染事故的风险也在增加，建立相应的保险预防和救济机制日显迫切。建议保险行业及时进入环境污染风险防范领域，评估企业的环境污染风险，建立污染责任险种，为企业提供相应的保险服务。
作者为环境保护部科学技术委员会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