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一年萧瑟处,既有风雨也有晴 ——从达沃斯演讲和国情咨文看特朗普执政一年“成绩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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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冠群

特朗普即总统位至今已满一个年头,年终岁尾,是该这位71岁的老先生进行年度总结的时候了。近些天, 特朗普在瑞士达沃斯和国情咨文发布会相继奉献了两场演讲,可算作是他辛勤劳作一年的两篇个人总结。从这两份“总结”可以看出,特朗普这个总统位置坐得殊为不易。一方面, 要为继续推动美国经济复苏、创造大量新的就业岗位、改革陈旧的法案制度殚精竭虑;另一方面,一些对手大国“虎视眈眈”美国的领导地位, 他眼中的“流氓政权”朝鲜、伊朗等不断给美国制造麻烦,恐怖主义伺机待起,无数问题让这位新总统目不暇接。“攘外”却不得“安内”,民主党、共和党建制派向特朗普磨刀霍霍,一展浸润政坛多年锤炼出来的高超政治斗争手段,特朗普内阁如走马灯般进进出出,一介商贾难以搅动华府风云。既是总结,不能仅说问题, 更要谈谈成绩,一年来的成绩也有可圈点之处,美国经济正处于金融危机后的最好时期,划时代的税改法案成功落地,特朗普正率领美国走在“美国再次伟大”春光乍现的大路上。如何客观看待特朗普执政的头一年,可以达沃斯和国情咨文两篇“总结”为切入点,从另一个视角作一番评判。

特朗普的个人风格和表现正在日益向一个正规总统靠拢,逐渐被精英阶层和建制派所接受

基辛格在其名著《白宫岁月》里面写道:“选举胜利后的时期是一个上天保佑的天真无邪的时期”。从未有过执政经验,但满怀报国热情、改造世界宏愿的商人特朗普,在执掌帅印初期就面临着商政换轨所带来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巨大冲击。经商是一个谋求利润最大化、实现人生经济价值最大化的单边过程,个性不免张扬、言辞或可犀利,但从政是一个与多方利益集团谈判、妥协、让步的多边过程,不免取舍折中和中庸权衡,两项事业的价值取向、思维方式、工作方法是如此不同,特朗普在这个“天真无邪的时期”难免不太适应,其“嘴炮”的习惯、标新立异的言辞为其带来了不少麻烦。

但经过一年的学习和适应,大家逐渐发现,特朗普正在变得越来越靠谱了。人们原来认为特朗普将成为美国的一场灾难,但现在日益看到的是一个抛弃虚幻的传道主义幻想、重新聚焦美国现实利益的务实总统,是一个抱有等不起的危机感、慢不得的紧迫感、坐不住的责任感的立志革新的总统,是一个回归盎格鲁—新教传统、使美国重回美国人的美国、整合美国共同价值观的领袖型总统。特朗普正得到两部分民众的认可:一是对贸易逆差问题、移民问题的强硬态度得到广大白人工人阶级、中产阶级、铁锈地带民众、农业从业者、基督教福音派民众的支持,这是特朗普的稳固票仓;二是在推动税改、支持放松金融管制、发展传统能源、扩大军备等方面逐渐赢得了大资本集团、华尔街、军工集团、建制派的信任。尽管精英阶层对特朗普的个人行事作风还有些不认可乃至嘲弄之处,但特朗普所推行的政策基本反映了精英阶层当前主流的主张和看法,特朗普与美国精英间的矛盾正在逐渐调和和弱化。特朗普正在努力团结美国,他正在成为一些美国人心目中的英雄,而他也以美国英雄自居。他在国情咨文中讲到“每一次考验都造就了新的美国英雄,提醒我们记得我们是谁,向我们展示我们可以成为什么”,其言外之意是自己也是一个“美国英雄”。目前,特朗普的民意支持率正在上升,正在带领美国民众向“再次伟大”的目标行进, 预计2018年的特朗普作为美国总统会比2017年更加正规合格,更善于在建制框架内谋求改革创新,行事作风、政治水平、凝聚能力会更像一位领袖人物。

美国经济持续好转,特朗普毫不客气地将其算作自己的功劳,成为一个坐享其成、无功受禄的幸运者

2017年美国经济不但继续延续金融危机后的复苏势头,且增长动力更加强劲。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公布的数据,2017年美国经济增速达到2.3%,较2016年提高0.6个百分点,2018年将进一步提高到2.7%。美国经济的持续好转归功于谁?首先,应该归功于经济周期,美国在2009年经济增速探底后,开始进入一轮复苏的周期,当前美国正处于周期中走向高峰的波段,经济必然持续好转。其次,要归功于美联储,危机过后美联储实施了大规模的量化宽松政策,向市场释放了海量流动性,尽管美联储已开启加息缩表进程,但市场上货币流通速度仍在加快,对经济的刺激作用仍在持续显现。再次,要归功于全球经济的复苏,2017年全球经济增长3.7%,较2016年增长0.5个百分点, 2018年将达到3.9%,再度提高0.2个百分点,美国经济正处在全球经济复苏的大环境中,如鱼得水。

特朗普无视这些因素,他将美国经济成就归功于他自己。在达沃斯论坛和国情咨文发布会上,特朗普反复强调美国经济变化是“自我当选以来”:“经过多年的停滞,经济再次强劲增长,股市连破纪录,自我当选以来,股市增加了7万亿新财富,消费者信心、企业家信心和制造业信心都达到几十年来最高点”;“自我当选以来,美国创造了240万个岗位, 这一数量还在大幅上升,最新的失业申报率接近半个世纪以来的最低点。”但细数下来,特朗普在2017年为美国经济贡献了哪些?尽管税改法案通过,但尚未落地实施,真正效果要在2018年方得检验;大规模的基建建设计划遥遥无期;金融业放松管制还停留在口头层面;股市固然表现良好,但恐怕已远离美国经济基本面,其主因是多年量化宽松形成的过量资金难以进入实体经济,在股市等金融体系中空转,特别是特朗普税改、基建加剧财政赤字形成发债预期,加之美联储缩表预期,造成美国国债价格暴跌,大量债市资金涌入股市形成泡沫和虚高,股市崩盘可能仅在须臾之间。在这一情况下,特朗普贪经济增长之功于己身实属牵强, 他只能算一个身处经济复苏大潮中揽万千关注宠爱于一身的幸运者,在艰难翻山过程中巧遇阿里巴巴山洞的收获者。

鉴于特朗普在2017年的最大成就是税改,他必须在达沃斯论坛上大书特书,向全世界释放美国作为全球最具竞争力经济体的信号,希望将达沃斯变成一场美国的招商引资推介会。特朗普甚至将税改与美国梦挂起钩来,“世界正在见证一个强大、繁荣美国的归来”,“这是我们新的美国时刻,实现美国梦正是最好的时刻”,彻底占领意识形态高地。其潜台词和广告语是: 想身处更加开放、自由、低成本的营商环境吗,想分享美国经济增长红利吗,想亲身见证和参与美国梦的再次实现吗,请来美国投资吧。美国的长期经济战略在于通过降低投资和生产成本,维持强势美元, 吸引全球资本汇聚美国,吸引海外美企将利润回流美国,形成新的产业、业态和供应链,创造新的就业岗位,保持美国在全球产业链的高端地位,在与其他大国经济竞争中保持优势,而非通过弱势美元仅增加一些加工产业的出口以缓解贸易逆差,贸易逆差仅是给民众看的政治秀和拉拢选票的工具,并不是美国经济中最核心的问题。

华府政治风云极大牵制了特朗普的精力,美国政治极化限制了特朗普的施政空间

当前的美国是一个分裂的美国:一方面金融危机后美国贫富差距拉大,少数精英阶层掌握绝大多数美国财富,多数美国民众却在期盼“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另一方面种族的分裂日益突出,拉美裔、黑人、亚裔在美国人口结构比重越来越高,大批移民拖家带口甚至偷渡来到美国, 他们中很多人并没有被美国文化所同化,依然说着本国语言、奉行本国文化、信仰本国宗教,如此大的种族差距在美国历史上还从未出现过。与此同时,美国各地区也出现了发展分化,铁锈地带锈迹斑斑,传统制造业已是末日黄昏,沿海地区却是蒸蒸日上,加州等地成为全球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引领地区。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些分裂、分化折射到美国政治层面表现为极化政治。

特朗普在这一背景下登上历史舞台,身上也带着极化政治所赋予的独断、刚愎、极端的行事风格。上任伊始,特朗普签署“限穆令”,要限制甚至赶出移民,此举遭到民主党的强烈抵制。民主党是硅谷等新兴产业集团的代言人,而移民正是该集团的主要工作人群。特朗普逢奥巴马必反,要废除医改法案,必然又遭到民主党的一致反对而流产。在2017年所有重大问题的国会讨论中, 处处可见民主党团结一致反对特朗普的现象,无论讨论议题本身是非对错,只要是特朗普认可的,民主党就反对,只要是特朗普反对的,民主党就认可。特朗普发表国情咨文时的一幕让人印象深刻,他左手边是全部站起来、热情洋溢欢呼鼓掌、对特朗普表示支持的共和党人,右手边是全部端坐如钟、纹丝不动、面无表情的民主党人,两党决裂至此,可以想象特朗普改革措施在国会的艰难。

在党派斗争的同时,特朗普内阁也乱成了一锅粥。“通俄门”让特朗普应接不暇,各类爆料冷门层出不穷,媒体添油加火,让全球民众看了一场现实版的年度大戏《纸牌屋》。基辛格为特朗普提出的“联俄制华” 战略硬生生被“通俄门”搅黄,美俄关系难以走近,中俄关系日趋巩固。同时内阁各成员间矛盾也十分突出, 纳瓦罗被边缘化,班农在与库什纳的角力中败北,特朗普与蒂勒森的矛盾也在凸显,一批高级别官员卷起铺盖走人,华尔街集团、军方鹰派势力、建制派在内阁中掌握大权,这也是特朗普能够与共和党建制派相互接纳的一个重要因素。201811月,美国国会将迎来中期选举,民主党势必在这一年中对特朗普千般挑刺、万般找错,势必在一切国会讨论中高举反特朗普的大旗,特朗普将面临较强的政治压力,这些压力又将传导到内阁中,把一些内部矛盾显性化、放大化。如果共和党在中期选举中能够守擂成功,特朗普后一半任期尚有可为,不排除继续连任的可能,如果民主党大获全胜,特朗普的一切改革设想和雄心壮志恐怕只能停留在口头上了,政坛生涯在此任期结束也未可知。特朗普在国情咨文演讲时呼吁: “两党应该团结起来”,“携起手来,我们重新发现美国道路”,但这恐怕只是特朗普的一厢情愿。

重新调整美国国家安全方向,聚焦大国竞争和朝核问题,实质为转移国内视线并为军工集团摇旗呐喊

美国是一个组织较为松散的国家,习惯在外寻找强大的假想敌以团结凝聚本国民众,正如二战时的德国和日本、冷战时的苏联、“9·11”后的伊斯兰世界,现在美国的假想敌又转移到了中俄两国。近期刚发布的《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指出,与中俄的大国竞争才是美国当前面临的最主要安全威胁,而非恐怖主义。在国情咨文中,特朗普再次强调,“在全世界,美国面临流氓政权、恐怖集团和中俄等竞争者对美国利益、经济和价值的挑战”,并要求国会全力支持军队建设。他在达沃斯提出:“美国将对军队进行历史性的投资,让世界更安全,远离流氓体制、恐怖主义和修正主义大国,请求盟国也投资各自的防务”。众所周知,这个“修正主义大国”特指中俄两国。但特朗普扩充军力真的是为了将“印太”强化成军事战略、筹备日后与中俄的一战吗?恐怕不是。其深层次目的是代表共和党的主要支持势力——美国军工集团,为美国军工产品找到市场,在减税、基建致使美国财政乏力的情况下,其国内消化大额军工订单实在困难,只能通过强化“中国威胁论”、树立假想敌让盟友多掏腰包,既能增加出口、拉动就业,又能强化国内政治基础、转移国内矛盾。

朝核问题是特朗普关注的另一个重点。一年来,美朝关系剑拔弩张,双方一度处于军事斗争的边缘。金正恩对朝鲜政权的存亡抱有深深忧虑,已下定决心不惜任何代价研制出核武器,确保朝鲜不致成为下一个伊拉克、利比亚,同时用核武器来增强对美谈判筹码,获得与美国平等的国与国关系。特朗普将朝核问题视为对美国最紧迫的安全威胁,急于除之而后快,但苦于未得中俄两大国首肯, 不敢贸然动武。特朗普反复拿朝核问题做文章,一则为批评奥巴马等民主党人对朝鲜的纵容致使出现今日朝核问题尾大不掉的局面,二则为转移国内视线、引导民众将关注点从国内政治斗争转移至海外,三则为国内扩军、忽悠盟友买军火找到借口,四则以共同的敌人朝鲜来进一步凝聚东亚同盟体系,实质上庞大的东亚同盟并非针对一个小小的朝鲜,而是针对中俄。特朗普在国情咨文中再次夸大朝鲜的威胁:“朝鲜不顾一切地谋求核导弹很快就会威胁到美国的国土,我们将发动最大的攻势,防止这件事发生”,但此时朝韩两国正借平昌冬奥会之机,积极沟通、增信释疑,究竟谁是半岛局势的搅局者,一目了然。对特朗普而言,解决朝核问题,除了继续制裁或是坐下来多方会谈,难道还有其他的解决办法吗?无论从财政赤字、两党关系、国会中期选举来说,还是从韩国立场、中俄态度而言,战争绝不是特朗普在2018年能够承担的选项。

全球治理有“ 退” 无“进”,破旧而未立新,到底谁才是修正主义大国?

特朗普在2017年牢牢抓住了一个“退”字,退出TPP、退出巴黎协定、退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甚至威胁要退出WTO。“退”是特朗普在“美国优先”的原则下,一切不利于美国的条约、规则、组织,先退了再说,表现出非常鲜明的单边主义、封闭主义、民粹主义。达沃斯论坛是全球建制派精英的俱乐部,是全球化、新自由主义的宣传舞台,在意识形态上,达沃斯的“世界一家”与特朗普的“美国第一”截然相反,站在达沃斯台上的特朗普本身就与达沃斯格格不入,好比一位基督教神父站在清真寺里布道,让人感到十分别扭。尽管特朗普是比尔·克林顿之后第二位参加达沃斯的总统,此行也带去了一个超大规模的高级别代表团,但注定不会引起达沃斯与会人员的认同和共鸣。他在论坛上苦口婆心宣称的“美国优先不等于美国孤立”听起来十分牵强,二者并没有本质区别,所提出的“美国准备和所有国家商谈互利的双边贸易协定”,甚至要重返TPP, 也让人明显感到诚意不足。双边谈判真的能够“互利”,还是美国凭借其强大的政治经济压力让对手拱手让利,全球哪个国家单独与美国谈判会赢得优势?答案不言自明。

二战后,美国一直是全球秩序、国际规则的主要塑造者,美国将其开拓殖民地时期的建设热情用在了改造世界上,致力于打造一个美国版的新世界。金融危机后,这一宏大的建设目标和建设任务与美国相对收缩的国力日渐不能匹配。特朗普上台后,美国在政治、经济、军事以及全球战略方面全线收缩,门罗思维盛行。但一味的“退”不是根本的解决办法,全球化中遇到的问题要在更深入地推进全球化中予以解决,有“退”还必须有“进”,必须拿出全球改革的新方案、新办法、新举措,破旧而不立新则意味着美国将被全球边缘化、排挤在潮流之外。与此同时, 中国正在开始弥补美国退出全球公共品、公共制度供给的真空,“一带一路”、人类命运共同体、新型全球化等理念和行动正在得到越来越多国家的认可,中国正在走向舞台中央,主动担负起大国责任和使命。美国在2017年《国家安全战略报告》里,指责中国是修正主义大国(revisionist power),认为中国正在试图改写国际规则、重塑全球秩序、削弱美国的国际影响力。到底什么是修正主义?如果说推动国际政治向更加公正民主方向转型、推动世界经济更加密切的互联互通、推动世界更加和平稳定是修正主义,那么修正主义应该是一个褒义词,是世界繁荣进步的代名词,中国应欣然接受。如果说因循守旧枉顾国际形势的新变化、因私废公无视国际治理的不公正、因利忘义只求一家利益独大是修正主义,那这顶帽子还是美国自己拿回去戴在头上比较合适。

中美关系高举轻放、波澜不惊,但未来在经贸领域不容乐观,经贸摩擦的广度烈度取决于特朗普一念之间

特朗普在竞选时,将矛头高调对准中国,宣称要将中国列为“汇率操纵国”,要对中国征收45%的一刀切式关税,甚至与蔡英文互通电话,挑战中美建交基础和中国底线,让人不禁对中美关系走向捏了一把冷汗。上任后,又启动了对华232调查、201调查、301调查、双反调查等形形色色的贸易调查,拒绝承认中国市场经济地位,利用外商投资审查机制(CFIUS)否决中国投资项目,甚至通过“台湾旅行法” 草案,签署2018年度国防授权法案意图实现美台军舰互相停靠,一时间将中美关系弄得狼烟四起。但总体来看,2017年中美关系还算平稳,能够称得上软着陆。这一是由于中美两国元首一年内3次会晤、10 次通话,就重大问题相互沟通,稳定了中美关系的大局;二是目前来看这些摩擦总体上形式大于内容,对华贸易调查主要集中在钢铁、铝制品、光伏产品等领域, 这些在中美贸易的大盘子中微乎其微,301调查尚未形成最终结果,特朗普利用CFIUS仅否决了一项中国投资(福建宏芯收购美国峡谷桥),象征意义大于实际作用;三是特朗普在朝核问题等关键议题上尚需中国支持,不敢与中国发生太大摩擦。

2018年中美关系将出现哪些变数?两国贸易摩擦是可以预见的。特朗普在达沃斯延续在越南APEC 峰会的讲话风格,批评中国对外贸易,“美国不会对不公平的贸易视而不见,包括大规模的知识产权盗窃、产业补贴和泛滥的国有经济”,“美国将重塑贸易规则,实现公平互利的贸易”,剑指中国意味明显。对特朗普的观察者都明白一个道理,不仅要听他所说的,更要看他所做的,特朗普是否会按照他所说的对中国开展货真价实的贸易制裁,或是把贸易摩擦作为一种讹诈的手段希望中国在经贸问题及其他问题上有所让步,还是仅展示给国内反对他的势力而看的,证明他是一个强硬而有谋略的总统?这一切都在特朗普的一念之间。

当前中美关系正处在一个十字路口。过去美国一直希望将封闭的中国纳入全球政治经济体系中来,其深层次的战略考虑是,既为开发中国潜在的需求投资市场,也为通过全球化、市场化、私有化逐步改变中国,甚至期盼有朝一日能在中国出现“休克疗法”“和平演变”,从而彻底解决冷战问题。但随着中国改革开放和加入WTO, 不但经济长期高速发展,成为全球化受益最多的国家,国内政治基础和治理模式也更加灵活稳固,中国民众对中国发展模式更加认可并充满信心。事实证明,美国的这些战略考虑仅仅是一厢情愿,美国对华战略遭遇重大挫折。未来美国将采取何种对华战略?这是当前困扰美国的一个大问题。改变中国已不可能,世界被中国改变更加难以接受,这是当前美国对待中美关系缺乏方向、任由特朗普在这些不痛不痒的具体贸易问题上折腾的根本原因。对中国而言,中国崛起、伟大复兴已势不可挡,几个贸易调查扭转不了这种势头,几条军舰更是封锁不了中国几万公里的边境线和海岸线。美国当前更需考虑的是,如何面向未来给予中美关系一个新定位,如何适应一个新崛起大国并与之更好开展合作,如何共同建立一个繁荣、多元、和平的新世界,而非仅仅计算贸易逆差、失业率、支持率、选票数等等几个呆板数据。

作者单位: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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