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书博 胡江云
北京CBD具有良好的资源优势及影响力，吸纳了大量企业入驻增资，区域经济始终保持着平稳较快的发展。“十二五”以来，北京CBD生产总值快速增长，2015年超过2500亿元，占全区经济总量的比重超过50%。其中，CBD中心区（注：CBD分为核心区与扩展区。核心区是指北京市根据规划，初始划定的CBD范围，扩展区是指CBD东扩的区域）生产总值从2010年的636.4 亿元增长到2015年的1110亿元，年均增长10.3%。在经济总量增加的同时，北京CBD的产业结构也处在不断变化之中。
北京CBD产业现状
北京CBD第三产业发达，支撑了整个区域的经济发展。目前， 北京CBD已经形成了跨国企业总部与商务服务业、国际金融业联动发展、文化创意产业快速聚集、房地产业等配套服务业高端化发展的现代产业体系（李国红、单菁菁、郭亮等，2016）。
（一）北京CBD产业结构不断优化
1.金融业聚集
2 0 1 5 年北京CBD区域拥有206家金融业法人单位， 拥有资产总计25134亿元，较2011年增长165.4%，年均增长27.6%；实现收入合计1591.1亿元，较2011年增长232.2%，年均增长35%。从增加值的角度来看，2015年CBD金融业实现增加值373.8亿元，较2011的89.8 亿元增长316.3%，年均增速42.8% （见表1）。
随着金融企业的聚集，2005 年北京CBD金融商会成立，会员单位从最初的26家发展到目前的近百家，会员涵盖银行、证券、保险和非银行金融机构等多种金融业态。
金融产业在空间上的集聚不仅方便了金融机构之间的联系与合作，而且提高了与CBD其他企业的合作效率，有利于降低交易成本。
2.文化创意产业不断发展
2014年7月31日，文化部正式复函北京市人民政府（《文化部关于同意建设国家文化产业创新实验区的复函》，文产函〔2014〕806 号），批复同意以北京市朝阳区“北京商务中心区（CBD）—定福庄”一带为核心区，采取部、市合作方式，共同规划建设全国首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国家文化产业创新实验区（以下简称“实验区”），纳入文化部和北京市签署的首都文化建设战略合作框架协议，作为部市战略合作的重要举措共同推动建设。2016年12月15日， 实验区正式揭牌，标志着实验区从前期的研究、论证、筹备阶段正式转入启动规划建设阶段。
经过几年的建设，实验区内的文化创意产业得到快速发展，汇聚了人民日报、中央电视台、北京电视台、凤凰卫视等200家中国最具实力和影响力的新闻传播机构，阿里巴巴、亚马逊、奇虎360、凤凰网、乐视网等1000余家互联网新兴媒体企业以及BBC、美联社等近200 家国际知名新闻机构。2011-2015年期间，北京CBD文化创意产业的资产、收入双双持续增长，资产突破千亿元（见表1）。
2016年，文创实验区规模以上文创企业实现收入1535.7亿元，约占全区50%，占全市11%。自成立以来实验区新增注册文创企业近2万余家，上市文创企业81家（含新三板75家），引进培育了宣亚国际、掌阅科技、腾讯影业等一批行业旗舰和细分行业龙头企业。
3.总部经济相对发达
总部经济不属于某个产业， 但其与产业之间的发展是互动的： 总部经济入驻，需要金融业、商务服务业的配套；反过来，如果一个CBD内的金融业、商务服务业发达，会大大吸引总部入驻。因而， 本文将总部经济发展情况与产业发展放在一起。
北京CBD作为首都国际化都市的城市名片，大力发展总部经济。2013年，北京CBD被认定为首批“北京市总部经济集聚区”。总部的入驻使北京CBD成为区域、中国乃至亚太经济的资本配置和管理决策中心。2015年北京CBD吸引总部数量位居全国CBD第二位。我国主要CBD总部数量以及吸引的世界500 强企业数量见图1。
北京CBD中心区2015年生产总值达到1110亿元，以北京市0.4‰的面积，创造了全市3%的税收、4.5% 的营业收入、5%的GDP。从全国来看，北京CBD经济规模排在全国第三，但税收贡献全国第二，纳税过亿楼宇数量位居全国第二，说明其经济效益比较好，经济集约度高。另外，北京CBD在吸引外资方面具有独特的优势，吸引外资数量位居全国第一，比第三名以后的CBD高出非常多的金额；吸引世界500强的数量在全国排在第二位（如果从城市层面的数据来看，世界五百强企业最多的是上海和北京，广州与上述两个城市相差很远。进驻北京的世界500强企业很多都是科技公司， 而科技公司一般是去科技园办公， 所以北京的很多500强企业都在海淀，而不是在朝阳CBD，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北京CBD的500强数量反不如广州）。
但与深圳福田CBD等我国其他CBD相比，北京CBD还存在一些差距，表现为：从经济规模看， 深圳福田CBD面积最小，但经济规模位居第一位。从税收贡献看，深圳福田CBD排在全国第一，而且数额远远超过北京CBD。从纳税过亿楼宇数量看，还是深圳福田排在第一位，纳税过亿楼宇数量占全部楼宇数量的比重比北京高出20个百分点。从总部来看，北京CBD总部数量比深圳福田CBD少了将近100个（在2017年之前，第一名一直是广州天河CBD，福田CBD这次实现对天河CBD的超越，一方面原因是经济发展迅猛，另一方面应该是统计口径发生了变化，其CBD区域从原来的2.33平方公里变成了6.07平方公里。另外需要说明的是，上海陆家嘴CBD 没有参与此次评选，据估计如果其参加评选，应该是陆家嘴CBD第一， 福田CBD第二。如未做单独说明，本段中的数据均来自于李国红、单菁菁、郭亮等，2016）。出现这样的差距，与北京CBD产业结构不太合理有关系。
（二）北京CBD产业结构还存在一些问题
1.金融促进创新的功能还需要进一步发挥
从总量来看，2016年北京CBD 金融业实现收入3879.9亿元，占全区金融业收入的95.6%，是北京金融业实现收入的主要组成部分。但与上年比较，收入下降0.4%，呈现负增长（这里的“业务收入”为全部金融企业的业务收入，与表1中的“规模以上金融企业业务收入”不是一个口径）。另外，北京CBD金融结构还不是特别合理，金融服务业创新能力还有待增强。
2.国家文化创意产业实验区的引领功能尚未完全发挥
实验区整体定位为国家文化产业改革探索区、文化经济政策先行区和产业融合发展示范区。2015年是实验区建设的第一年，虽然收入规模较大，结构层次清晰，发展也较为平稳，但与此同时，引领作用较弱。相关数据显示，2015年实验区文化创意产业收入增速为8.3%， 但比全区增速低了1.0个百分点。其中，具有实验区特色的广告会展、文化休闲娱乐、广播电视电影三个领域增速较全区相关领域平均增速分别高4.7、8.1和15.8个百分点。但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收入增速低于全区平均增速18.5个百分点，是实验区的相对弱势领域；艺术品交易和设计服务两个领域，收入下滑速度比全区快9.4个百分点（赵晓， 2015）。
这说明实验区的总体实力还应该进一步加强，优势产业的规模和增速需要进一步推进。只有实验区的文化创意产业收入增速高于全区平均增速，才能够体现实验区的建设成果，才能发挥出实验区对全区文化创意产业的引领作用。
3.总部能级还有待提升
从北京CBD吸引的总部数量来看，北京CBD还落后于深圳福田CBD；从总部质量来看，与洲际以及世界级CBD还有很大差距。因此，北京CBD产业有必要进行转型升级。
北京CBD产业转型升级应考虑的因素
北京CBD位于首都，其产业转型升级路径有不同于我国其他CBD之处。设计北京CBD产业转型升级路径应该考虑的因素包括：
（一）国家战略
1.区域经济一体化发展
近年来，我国与周边国家以及国内不同区域之间的区域经济一体化程度不断加深，包括：我国提出“一带一路”倡议，意在促进我国与“一带一路”沿线一体化发展；我国提出“京津冀协同发展” 战略，意在促进北京、天津、河北一体化程度的发展。北京CBD具有强大的经济控制力和区域影响力， 在区域协同发展中应该发挥核心引领作用。
2.雄安新区建设
中国共产党北京市第十二届委员会第二次全体会议于2017年7 月17-18日召开，市委书记蔡奇在讲话时指出：“要把支持雄安新区建设当作自己的事来办，切实做到雄安新区需要什么就坚决支持什么。对愿意到雄安新区发展的在京企业，包括总部经济，都坚决支持，加强服务，决不要有‘小九九’”。
作为“千年大计、国家大事” 和“北京非首都功能疏解集中承载地”，雄安新区的定位高度前所未有。随着一部分功能、产业、企业、人员疏解到雄安新区或其他区域，北京市服务业的规模、结构、人才、区位布局等将发生巨大的变化。
（二）北京城市定位与功能疏解
北京是我国的首都，被定位为政治中心、文化中心、国际交往中心、科技创新中心，这种定位决定了北京不同于其他城市的发展道路。为实现这四个定位，2015年8 月24日，北京市政府正式发布了《北京市新增产业的禁止和限制目录（2015年版）》，延续了2014年版的“清单模式”，并对新增产业进行精细化调控。根据北京市的定位，一些不符合定位的产业与功能需要疏解。
北京CBD认真贯彻北京市的精神，按照《国民经济行业分类》（GB/T4754-2011），在遵照北京市《产业指导目录》（2015年版） 的基础上，结合CBD自身特点制定出《北京商务中心区产业指导目录（2016年版）》，并在2017年4月18 日北京CBD管委会组织召开的2017 年CBD楼宇工作会上正式发布。《目录》共分为三类，分别是禁止和限制目录、鼓励产业指导目录和调整退出目录。其中，（1）禁止和限制目录又细分为功能区和中心区两个板块。在参照全市、城六区禁限目录（涉及大类69项，中类290 项，小类764项）的基础上，CBD功能区新增禁限目录涉及娱乐业、金融业等部分细分行业（大类4项，中类8项，小类10项）；中心区在功能区新增禁限目录的基础上又新增禁限目录，涉及零售业、铁路运输业等细分行业（大类4项，中类9项， 小类18项）。（2）鼓励产业是以金融业、以销售型总部为主的批发零售业、商务服务业、科学研究和技术服务业等。（3）调整退出目录涉及制造业的生产环节、批发交易市场及市领导提出的小五金、小住宿、小百货等“七小行业”。
从主要禁限行业来看，北京CBD位列前三的行业为租赁和商务服务业、房地产业以及工业。另外，禁限目录中规定城六区今后禁止京外中央企业总部新迁入，并严控其他总部企业新迁入或新设立。这一规定的目的在于防止全国资源过度集中于北京，缓解日益严峻的人口、资源、环境压力（褚雪霏、张彦妮，201 7）。需要说明的是，禁限目录主要针对增量环节，对原有单位的存续经营并不施加直接影响，即存量单位在不新增、不扩建条件下，通过正常生产经营仍可能保持甚至扩大经济规模。因而北京CBD现存的总部不会受到影响。
北京CBD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路径
在充分考虑北京CBD产业转型升级影响因素的基础上，笔者认为，北京CBD转型升级需要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
（一）提高国际金融业占比
综观世界级及洲级CBD，尽管背景各不相同，发展水平也不完全相同，但其主导产业大多是以金融保险为核心的现代服务业。北京CBD的发展方向和产业定位，也应遵循这一规律，通过大力发展金融产业，突出国际金融核心区功能， 努力发展成为区域乃至全球性的经济决策中心和金融控制中心（王力等，2004）。
上海拥有大型证券机构上海证券交易所和我国唯一的黄金市场， 在金融业领域一直处于国内领先地位。2009年3月，国务院常务会议审议并原则通过了《关于推进上海加快发展现代服务业和先进制造业、建设国际金融中心和国际航运中心的意见》，提出在2020年将上海建设成为国际金融中心。但上海在建设成为金融中心的道路上明显存在的不足之处就是，其不是金融决策中心所在地。2011年4月7日，中国欧盟商会与罗兰贝格管理咨询有限公司联合发布《欧盟企业在中国— 亚太地区总部调查》，调查者认为“上海的法律和监管环境构成了主要挑战，这主要是由于可预测性和透明度较低造成的”。出现这种调查结果，是因为被调查者认为金融监管部门位于北京，使上海在政策制定中的参与度与获取信息的便利程度方面受到影响。国际金融中心例如纽约、伦敦、巴黎或法兰克福等，监管部门均位于各自国家/地区的金融中心，这可以加快信息交换和本土经济包括金融业在内的良性发展。
与上海相比，人民银行以及银监会、证监会等金融监管部门及金融政策的决策部门位于北京，这也是其他CBD不具备的，北京CBD应该利用好这一优势。
（二）提升文化软实力
从国际上一些发展成熟CBD 的经验来看，文化软实力在CBD 的发展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是一个城市生活质量的标识，也能够助力其他产业的发展。在目前全球化以及各城市CBD争相发展的背景下， 北京CBD要从国家级CBD发展成为世界级或洲级CBD，必须依托设在商务中心区CBD—定福庄的国家文化产业创新实验区，大力发展文化产业，不断进行文化创新。
（三）提升总部能级
北京、上海是我国最早提出发展总部经济、助推城市转型升级的城市。今后北京CBD要进一步提升总部能级，重点吸引跨国公司区域性总部和研发、设计、销售、结算等功能性总部，强化控制力和影响力。（1）随着“一带一路”建设的推进，促进企业通过在境外设立研发中心、分销中心、合资企业、产业投资基金等多种方式，开展国际化经营，培育壮大本土跨国公司总部，提高国际竞争力。积极鼓励企业在总部结算，提升总部经济的贡献度。（2）随着京津冀协同发展的推进，北京CBD 通过“总部—制造基地（或分支机构）”链条，带动北京市、京津冀以及全国其他区域的发展。在这方面，上海已经有成功的经验。随着长三角经济一体化的发展，上海的制造业企业逐步以“总部经济”模式加快转型发展，越来越多的企业将总部、研发、营销等留在上海， 而将生产环节外迁，寻找更低成本的生产基地或科技成果转化基地， 周边城市的制造业企业也开始将总部环节迁往上海，上海市与周边地区“总部+制造基地”的分工合作模式逐渐形成规模（赵弘，2014）。
（四）促进产业之间的融合
随着科技的发展以及以政府管制政策的变化，出现了高新技术产业与传统产业的融合、新技术如互联网与产业的融合等。因而，未来北京CBD应该促进产业融合发展， 包括文化与科技的融合、金融与文化产业的融合等。以文化产业为例，其可以通过与金融的融合、与科技的融合来加快发展速度、拓宽发展空间。（本文为2015年北京社会科学基金研究基地项目（编号： 15JDJGB097）的阶段性成果）
（参考文献略）
作者单位：首都经济贸易大学/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