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云
当键盘敲下这个题目时，心情格外沉闷。3月2日《光明日报》头版发表了我写的报告文学《白衣天使在作战》，一时洛阳纸贵，把我送上热搜。当时我并未多么激动， 因为疫情一直让人闷闷不乐，就想早点避开。3月10日，在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关键时刻，习近平总书记来到武汉，亲临一线指挥战“疫”， 他语重心长地说：“我在路上就一直在想……在这次抗击疫情斗争中，武汉人民展现出了不怕牺牲的精神、勇于担当的精神、顾全大局的精神，还有甘于奉献的精神。这些精神都是中华民族的精神的重要体现，我们一定要好好总结、好好发扬。”这话让我们豁然开朗，为什么不带着希望去追寻更好的明天？
于是，有了后疫情时期的金融这个命题，主旨是“金融战士”这个时候还不能撤出阵地，得像疫情期间的白衣天使一样努力作战。因为受疫情影响，目前不少中小企业资金链承压，这一非常时期的金融不可能独善其身，一定要与企业同舟共济，尤其是依赖地方经济和中小企业发展的地方金融，如果此时再不支持中小企业，就会成为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企业失血过多，金融急需 “救死扶伤”。本次疫情暴发在春节前，对消费影响最大。2019年春节黄金周期间，全国零售和餐饮企业实现销售额超过1万亿元。2020 年春节消费大幅度减少，其中，餐饮、酒店、旅游、娱乐、交通等首当其冲，有关企业收入出现断崖式下跌。疫情期间所积蓄的某些消费需求可能会在疫情之后释放，但像餐饮、娱乐等消费在此期间形成的损失可能难以弥补，即“沉没成本”；同时疫情还会冲击部分群体的消费能力。
也许病毒只是路过，却让你体会到，生命真的没有那么长。死亡，就是分分钟的事情。怎么办？ 如2月8日浙江金融发出减息助企、共克时艰的要求，通过实施人民银行专项再贷款支持疫情防控重点保障企业的政策，全省2月份发放优惠贷款832 笔、金额171.82亿元，支持重点企业556家，同时省级财政再给予一定贴息支持。疫情发生以来，全省财政部门已累计兑现或减免资金55.37亿元， 减轻社会保险费负担约469亿元。
——企业急待输血，金融急需“挽袖献血”。由于很多企业无法按时开工，生产订单被迫取消，投资相应减少，尤其一些外贸订单丧失，可能会带来更大损失。即便低端制造业本来就是产能过剩，延迟复工造成短时间停产，或许影响有限，但此刻手心手背都是肉。对基础设施项目来说，一些项目可能延迟开工，但疫情过后会陆续开工， 不能小看对全年的影响。
疫情无情人有情。农行金华婺城支行营业中心副经理杜珊，得知金华市的物资生产企业在复工过程中出现了资金周转难题，她第一时间通过线上方式为企业制定了金融服务方案，在方案逐级向上级行汇报通过后，她又全副武装独自前往网点，最终1亿元信贷资金及时发放到了客户手中。而全国金融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30秒蒙眼手工点钞吉尼斯世界纪录保持者，工行温州龙湾支行客户经理卓敏静，得知几个小微经商客户急需资金，但苦于因疫情银行延迟上班，在家只能干着急，她在第一时间启动紧急业务处理机制，先后为7位客户涉及贷款金额近2000万元，以手工记账开辟了绿色通道。
—— 实体面对传统， 金融急需“改变战术”。我们知道在传统模式下，应收账款融资需现场确权见证、手续繁琐，疫情防控期间， “低接触”式的社会生活更为传统方式增加了困难。浙商银行利用区块链技术打造应收款链平台，实现对企业、特别是中小企业的线上资金“供血”。浙江天圣化纤是国内化纤龙头企业，其产品是医用无纺布的原材料。天圣化纤在疫情期间不停工、不停产，确保口罩、防护服等医用物资原材料供应充足。但企业需要采购大量的原材料进行产能扩充，日常流动资金难以满足特殊时期的生产采购需求。浙商银行绍兴分行主动联系该企业，2月6日以来，该行已为该公司发放疫情应急资金累计5亿多元，有效满足了企业阶段性疫情防控项目采购资金需求，应收款链平台全流程线上化操作、资金实时到账的高效便捷服务也备受企业认可。
而从事化肥生产销售的武汉新都化工，在疫情期间响应“春耕备耕”号召有序复产，但受疫情影响，公司面临着采购、水电及工资等支出较大，产品销售却无法及时回款的流动性压力。浙商银行武汉分行及时伸出援手，运用该行应收款链平台，通过移动办公系统实现公司账上沉淀金融资产的在线转让， 成功为企业融资4100万元，有效缓解其复工复产期间的资金周转困难。
以上均以浙江为例，恕我多因疫情之故就近取材。相信自古以来都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灾难面前，最能见人心，辨善恶。大敌当前，随着国内新冠肺炎疫情数据向好，企业复工复产加速，各项应对政策跟进，尤其金融政策需要更加应对有力，让失血的企业尽快得到输血……不过，安全顺利地实现全面复工最为关键，可能比任何的财政和货币刺激政策都更为重要。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疫情对全球经济冲击来得如此凶猛。3月3日，美联储降息是标志性事件，标志着新冠疫情对全球经济的影响升级了。中国香港金管局、中国澳门金管局和加拿大央行及时追随美国下调了基准利率50个基点，马来西亚、阿联酋、英国央行也表示将采取适当行动。
3 月1 1 日， 世界卫生组织（WHO）宣布新型冠状病毒病进入全球大流行（pandemic）状态，其基本定义就是疫情出现了全球或极广泛区域的传播。这样，世界将进入一个巨大的不确定性时期，而中国将面临较大的输入性风险。
这就是说，当前中国虽说已经迈过至暗时刻，全国人民为今天的成绩付出了巨大代价。但战斗并未结束，后续我国仍然面临较大的输入性风险。按照当前全球的抗疫情况，这场疫情是否能够在今年夏天结束仍然是一个未知数，其中最大的制约因素就在意大利与伊朗等国家。如果这些国家的疫情继续向纵深演化，那么新冠成为跨年度疫情就将成为可能。这样看来，我们的抗疫又何尝不是刚刚开始呢？
世界是平的，在人类面临传染病的挑战前面，没有谁可以独善其身。这几天，真的难见国外市场如此哀鸿遍野的凄惨：“熔断”成了这些天全球股市的关键词！截至目前，美国历史上股市触发熔断机制一共5次，而3月份半月之内就熔断4 次！3年来的涨幅悉数回吐。欧洲、亚洲、北美等地股市跟着熔断，市场恐慌情绪持续蔓延，实属罕见。
加之，过去两年，中美贸易摩擦导致全球供应链遭受人为破坏。如果疫情在全球进一步蔓延， 则可能让供应链雪上加霜。所以， 从短期来看，新冠肺炎疫情是全球金融市场波动的诱因。我国金融市场之所以能够顶住压力，是因为在应对疫情上，我国政府以果断有力的姿态，大规模投入人力、物力、财力，使疫情在较短时间内得到控制，并稳步好转。这场疫情防控阻击战，表现出了中国速度、中国效率、中国力量，这是短期内我国金融市场稳健运行的信心来源。从长期来看，全球金融市场的震荡不仅仅因为疫情，更源于发达经济体宽松货币政策效果减弱、市场预期转向悲观、地缘政治博弈等多重因素。这些矛盾是长期性、深层次的，非一朝一夕可解。
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但愿岁月静好，但愿寒冬过后春暖花开， 但愿疫情过后一切如昨日重现。这里我们必须充分认清当前形势的复杂性，增强责任感、紧迫感，要从实际出发，防止形式主义、官僚主义。2 月21日中央政治局召开专题会议，已经给了我们一个基本判断，就是当前中国初步呈现疫情防控形势持续向好，生产生活秩序加快恢复的态势。会议强调，要加快建立同疫情防控相适应的社会经济运行秩序，完善相关举措，巩固和拓展来之不易的良好势头，力争全国经济社会发展目标早日进入正常轨道。今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脱贫攻坚任务要努力完成。笔者认为，后疫情下的金融不能离场，应该坚守阵地作战。
这是润物无声的抗疫力量。我国经济具备强大韧性和长期稳定增长态势。内需已成为中国经济的“压舱石”，广阔的国内市场、巨大的消费潜力，是中国经济结构进一步优化升级、增速进一步保持稳定的动力之源，也是其他经济体难以比拟的优势。应当说，在前景不明的全球经济中，中国经济更具有稳定向好的“确定性”，这是中国金融市场颇具吸引力的根本原因。
一边我国是世界主要经济体中少数实施常态化货币政策的国家， 政策空间仍然十分充足，政策工具箱也有足够的储备。这表明，我国货币政策不但有空间、有余力对冲疫情影响，也有能力、有信心维护金融市场稳健运行。
一边我国有坚定的“改革定力”与“开放定力”，不以外界形势变化与疫情短期冲击为转移。我们看到，中国改革开放的脚步不因疫情而停滞。历时5年修订的新《证券法》如期施行，注册制全面落地，资本市场监管更严更规范，违法成本大幅提高，投资者将受到更大程度的保护。疫情期间，政策仍表现出了重市场、调结构、稳小微的取向，这也是长期以来我国深化改革的前行路径。开放的脚步也丝毫不曾放缓，今年，A 股加速纳入明晟、富时罗素等国际指数，外资配置A股有望提速。
疫情本身就是一场大考，检验着每个人。越是危难时刻，越是重任在肩，越需要我们保持战斗状态，彻底打赢疫情阻击战。虽然全球金融市场的波动还将延续，但支撑我国金融市场稳健运行的内在逻辑和内生力量非常强大。我们将坚定不移地推进经济转型升级，坚定不移地促进经济金融良性循环，坚定不移地给予企业重心下沉的金融支持，坚定不移地优化营商环境。深化改革、扩大开放，是我国长期坚持的政策方向，不会因疫情受到影响， 改革之路只会越走越宽，开放之门只会越开越大。这将使我国的市场条件和制度环境不断改善，使我国资本市场更具投资吸引力，使人民币在全球成为更具价值的资产。上述因素形成合力，将保障我国金融市场长期稳健运行，成长为更有秩序、更具价值、更富魅力的投资市场。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相信只要我们有充足的“弹药”，后疫情时期，就有可能让金融这颗“子弹”多飞一会儿， 是不是？
——快速打通实体企业堵点难点，就是要尽快解决供给侧的供应链中断问题。如前文所说，从某种程度上看，安全顺利地实现全面复工最为关键，比任何的财政和货币刺激政策都更为重要。毕竟，实体经济是金融发展的根基，脱离实体经济的支撑， 金融就会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金融则是实体经济的血脉，没有金融“血液”的滋养，实体经济就会死气沉沉、了无生机。只有金融与实体经济相辅相成、互促共进， 国民经济才能持续健康发展。
体强人欺病，体弱病欺人。当务之急要采取点对点措施，尽快返岗复工，做好员工吃、住、行、车间管理等环节防御工作。上下游产供销、大中小企业整体配套协同， 提高复工的整体效率。同时把疫情防控和扩大内需结合起来，把被抑制、被冻结的消费需求释放出来， 把在疫情防控中催生的一些新的升级类消费培育壮大起来。同时要选好投资项目，加强用地、用能、资金等政策配套，加快推进国家规划已明确的重大工程和基建项目，加大公共卫生服务、应急物资保障领域投入， 加快5G网络数据中心等新型基建建设，调动民间投资积极性。
——抓紧补充实体企业失血， 就是要尽快解决总需求不足的问题。我们要注意，随着生产经营秩序基本恢复，总需求不足的问题将会凸显出来。如有的企业家“没复工睡不着，复工了更睡不着”。因为产业链还没完全疏通，或者新订单不知在哪里，感到经营压力比较大。金融虽然难以帮企业解决所有问题，但在大疫面前，在不可抗力面前，将切实急企业所急，不仅关注大中企业，也贴近小微企业和个体工商户，围绕畅通经济循环，进一步狠抓政策补缺和政策落地，努力同广大企业一起挺过难关，共同迎来经济的全面复苏。
路不险则无以知马之良，任不重则无以知人之德。今年最困难的可能是财政收支，前一阵子，李克强总理讲“要过紧日子”，也就是政府过紧日子，换取企业和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中央还强调，要在扩大开放过程中推动复工复产，做好稳外贸、稳外资工作，稳住外贸基本盘。现在全球采取宽松货币政策，相信未来会拉动出口，因此也要看到政策调整中的新机遇，积极开拓多元化国际市场，特别要做好龙头企业复产复工保障工作，维护全球供应链，落实好外商投资法。还有就是优化营商环境、深化放管服改革和推进服务业对外开放。帮助外企解决好复产中的困难，抓好标志性重大外资项目落地。
——尽快发挥实体企业造血功能，就是需要适当宽松的货币政策支撑。鉴于疫情对全球经济影响充满不确定性，我国适当宽松的货币政策退出时点肯定要后移。对实体企业仅是靠金融输血解决失血问题还不够，必须让实体企业具有自我造血功能，经济才能可持续发展。而在经济发展新常态下，创新是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关键在于发挥金融对实体经济创新的支持作用，培育新的经济增长点。对于创新性经济活动，金融体系的作用不仅仅在于提高其资金可得性， 而且包括创造一个有效率的“试验场”，在风险可控的条件下发挥金融筛选创新的功能，并为创新成果的转化和扩散提供支持。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要巩固来之不易的疫情防控成果， 同时保持战略定力和政策灵活性。受疫情影响，消费首当其冲，因此要发挥投资在稳增长中的关键性作用。中央和各级政府已经准备好了“子弹”，新基建七大领域的投资将拉动经济增长。一季度、二季度日子估计会难过一点，但全年经济平稳增长仍然值得期待。如果大水漫灌， 强力拉到6%以上，副作用会很大， 也会积累金融风险。好在去年第四次经济普查，把2019年GDP找补回来了1.89万亿元，因此努力在今年完成两个“翻一番”、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目标，仍是大有希望。
不负如来不负卿。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虽然我们付出了沉痛代价，毕竟“人在阵地在”，正是有一群勇于挺身而出的人，他们走在我们前面扛起大旗， 很勇敢，非常勇敢，人民谢谢你们。步入后战“疫”时期，我们不妨让金融这颗子弹多飞一会儿。
没错，天佑中华，共克时艰。全球正处在疫情的至暗时刻，救企业就是稳就业稳预期，也是救金融自己。不是吗？
作者系浙江省发改委副巡视员、研究员